旅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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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轨不安地向前伸着
夜色很宁静
于是雨越下越大
终于象人一样哭了起来
远处的汽笛传来
这是无人知晓的凌晨四点钟
大地在雨天的哭声中
洗出一张脸
它用眼睛
看着这个变幻莫测的凌晨
一列火车
因此一闪而过
里面的人们
裹紧了熟睡的大衣
这时候
只有疲惫不堪的风没有睡意
还有雨
哭得很透的雨
紧裹住
小小的火车
和里面的人们
他们将逐个地把梦做完
然后在另一个地方
依次醒来
这些人如鱼一般
煮熟的那种
并排地挤在车箱里
一天以前
他们正过着悠闲的日子
摇摇晃晃
有如车箱
他们在梦中
回想着昨天的一些小事
比如在饭桌上
捡起不小心遗落的
几根鱼骨头
或者瞥见镜子里
不断发胖的自己女人
或者
看着电视
听见哭累的孩子睡去
夜车是十一点半发车
在煮熟的睡鱼中
他是唯一醒着的人
看着窗外雨景
他想在飞速急逝的夜色中
找到一头
想象力的野牛
这是凌晨四点钟的火车
人们在各自的梦中继续回想小事
或者休息
寻找一顿饭或者偷看
美丽的异性
也许这些睡熟的人
会在梦中旅行
他是唯一的十分清醒的人
他没有看到野牛
天压得很低
他埋下头
读着半张垫地的报纸
另一半压在
睡鱼的身体下
美丽的演员
出嫁给报纸的副刊
股市跌落时
一首流行歌曲在墓地升起
天开始亮起来
他想着自己怎样才能
忘记野牛
或者饿着肚子睡去
雨停了
也许是火车停了
车子开得很慢
他想着
怎么才能梦见自己下葬的仪式
汽笛声后
火车又启动
碾过伤口最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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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 Lan F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