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日子（外四首）

[姚阳辉]

《没有你的日子》


以不同的名字
一口气注册一百个帐号
作自己的铁杆粉丝。在论坛里
轮番给自己的贴子点赞
轮流从各个角度写下评语
索性一律再打上最高分
节节攀高的人气
让所有的发贴人羡慕
让阅贴的、过路的、闲转的人惊叹
那怕只是一句无聊的话
也让他们轮番着顶
他们不会造反，也不会怠工
无比忠诚
在一个虚拟的国度里
自已做自已的王
换上一副面具又挨个做自己的臣民
太阳升起了，太阳落山了
除了疯狂地点赞，我
什么都不想做


《模仿者》


玻璃店里有许多镜子
一跨进门，他们就模仿我
模仿我走路
模仿我笑、眨眼睛、搓手指
模仿我说话的口形
我故意做一些小动作
他们也模仿得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就像美猴王揪一撮猴毛
轻轻一吹就克隆出一群猴王
然取经途中那个假猴王，也着实让悟空
伤透脑筋。但我从不担心
他们能模仿我的每一个细节
却模仿不了我的体温、心跳和声音
且一走出镜子就会消失


《抛物线》


在一页白纸上
我反复测算生命的长度和高度
比如抛物线，它的
起点和终点都是地面
只是发生了某种程度的位移
在画出的那道弧线中
绘着各自的轨迹
或刚迈开步子就走到终点
或在很低的层次上抵达很远的地方
或与山峰比高却只是昙花一现
只有少数英雄能把握住节奏
我想，生命的意义
不在终点
在于画出与众不同的弧
拼搏了几十年，我
还是没能测出我被抛出的初始推力
也没有测出与X轴或Y轴的夹角
始终找不到，那个
完美的契合点


《开会》


又开会了
但你不能有厌烦情绪。否则
说明你思想觉悟不高
你可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想三亚海滩想故乡的小路
想童年想初恋情人
但不能交头接耳
不能打瞌睡
也不能做没有表情的木偶
要目光专注地看着领导的眼睛和嘴巴
作若有所思状，作豁然开朗状
且时不时点点头、鼓鼓掌
如果实在听不下去
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能识字能读讲稿
就买下主席台上那把椅子
讲三天三夜
讲烦了，干脆让他们轮流发言
你出去搓一圈麻将再回来


《海子》


早起的阳光钻进屋子
我拉开窗帘，隐约看见
海子依然站在26年前的山海关
孤独的背影
和朝阳的反差越来越明显
他拒绝与荒谬妥协，拒绝与时代和解
铁轨是第三条道路
像一架长长的梯子通向远方
没有丝毫犹豫，他
爬了上去
一列火车昂首挺胸冲过来
25岁的骨架像一首还没有完成的诗稿
风一吹就散了
撒落的诗句如满山遍野的石头
面朝大海，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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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阳辉，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虚构的春天》。诗歌见《星星》《绿风》《诗歌月刊》《文学界》《椰城》《延河》《中国文学》《未央文学》、台湾《葡萄圆诗刊》《海星诗刊》、美国《常青藤》《新大陆》等近百家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