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故园

[南山子]

当我回到故园的那天，就注定要马上告别
那是永恒的伤，一把拔不出身体的柴刀
我将回寻老屋，拼凑出一个极其简缓的别离

我的等待将风击落，无边的怅惜
老屋是我的抽屉，它装着我失踪前后的话题
岁月烟焚，下沉的是老屋青砖

我的车子停在我亲手栽的树边
那是一棵越长越矮的桑树，我的童年过度衰老
我扔出沉重的草帽，一生的离骚水落石出

这里盛产可以储藏的往事，还有偶然的庄稼
饥荒在我指间生长
我的老屋是孤客，在几度守寡的土地上

一切都在变，我超支了一生的期盼
路边的景色遥不可及
黄昏是唯一的故友，它在我出生时已坦然和我诀别

老屋，你是我死去的杰作，我过度神伤的预感
沿着皱纹我爬出你的抽屉
播种的风将我有害的花粉四处吹散

我将松开石头般的手，失意的青砖落下
声音砸向潭底，我一脚踏空
而另一只脚还留在逃亡的路上

我的老屋装饰着烟消云散的故事
柔和的水自我的眼底上漫
时间停顿，故园的景色在我内心的午后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