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塔.穆勒:带着诗意的"跨文化"写作

[江雨霏]

　　赫塔·穆勒，这个名字在2009年10月8日之前对中国读者来说显得陌生，随着2009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揭晓，这个名字已备受瞩目，许许多多的媒体都在介绍这个作家和她的作品。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称 “赫塔·穆勒的文章具有诗歌的精炼和散文的平实，描绘出了一幅底层社会的众生相”。

　　无论是谈论赫塔·穆勒还是她的作品，一个问题萦绕在许多人的心头，包括作家自己，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诺贝尔文学奖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穆勒通过出版商发表了一份声明,表示对自己获奖感到“非常意外”。于是解读她的作品也常常和分析她得奖的原因联系在一起。

　　1953年赫塔·穆勒出生于一个讲德语的罗马尼亚家庭。她的父亲在二战期间曾经在党卫军服役。母亲在二战后被关进劳改营。特殊的家庭背景无疑给她以后的创作带来不可忽略的影响。

　　穆勒长期靠在学校、幼儿园当代课老师，或者做家庭教师为生。 1987年她离开罗马尼亚，跟随其前任丈夫移民德国。

　　1982年，穆勒在罗马尼亚发表了第一部文学作品《低地》，这部短篇小说集描写了罗马尼亚一个讲德语的小村庄的艰苦生活。小说出版后不久，遭到了罗马尼亚当局的审查和删减。1984年，这部短篇小说集的完整版在德国发行，受到德国读者的热烈追捧。而后，穆勒又以罗马尼亚语写作了《沉重的探戈》。

　　1987年穆勒和前任丈夫离开罗马尼亚移民到德国，一直居住至今。二十多年的写作经历中，穆勒前后发表二十多部著作。她的作品中文版引进极少，1999年台湾时报出版社引进了她的一部小说，译名为《风中绿李》。《译林》杂志2001年第6期上，介绍过她的短篇《黑色的大轴》。今年，穆勒有一部小说新作在德国风行，译为《呼吸钟摆》；现已被提名年度德国书业奖，这项代表德语文坛最高水平的年度评奖结果，将在本月13日开幕的法兰克福书展期间揭晓。

　　《呼吸钟摆》主要描写的是罗马尼亚裔诗人奥斯卡·帕斯提奥。小说将他的命运故事转化为一部文学作品，可以说是带着一种审美的冒险，因为它必须能够说服那些了解奥斯卡·帕斯提奥的人，同时也必须能够说服那些经历了这段历史，始终也无法摆脱这段过去的人们。

　　“井不是窗也不是镜子。向井里望久了，常常会望进去。那时，外公的脸就会从井底升起，停在我的脸旁。他的双唇间是水。 ”再比如“死亡是湿的。 ”这是穆勒的短篇小说《黑色的大轴》的开头，穆勒笔触如诗般优美和奇特，在她的笔下乡村生活带着童话般的孤独和淡淡的忧伤。

　　“若我们沉默不语，我们的心里会觉得不舒服，若我们说话，我们会变得可笑……我们用口里的话语就像用草丛里的双脚一样会蹂躏许多东西。”这是她的小说《风中绿李》中的开头，语言简短而有力，有着隐喻般的内涵。全书用第一人称叙事。勾勒出一群朋友的形象。他们中有学生、老师和工程师。在艰难的时代氛围中，他们的友情如何延续?当生命如纸张般脆薄时，友人们如何抉择？穆勒刻画了他们的内心的挣扎：是坚守还是放弃？是自强还是自溃？她想要探讨的主题是，充满惊惧的世界里，友情靠什么维系？亚马逊网站上如此评价《风中绿李》，“它引人入胜，语言如诗。然而，它绝非人人适读的大众书，阅读过程将不会轻松。你必须全身心沉浸其中，调动你的全部感官和情绪。它就是成人版的《小王子》。 ”

　　穆勒在德国文坛享有声誉，她的作品从内心出发，许多作品都是回忆往事,反思历史,描绘那些失去家园迁移者的命运，她擅长描写罗马尼亚裔德国人的遭遇，带着不可抹去的政治色彩。她的大部分作品基本上以德语写成，许多作品被翻译成了英语、法语以及西班牙语。如《护照》、《绿梅树的土地》、《单腿旅行》等。穆勒表示，生活在德国，并不能抹去她过去的经历。

　　北京大学德语系教授、德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者李昌珂这样概括穆勒的写作特点“隐喻、转喻、象征、暗示这些含蓄的表达方法使赫塔的作品与众不同,而这一切都起源于她作品的政治敏感性。 ”对于获奖的原因。北京大学德语系教授潘璐和李昌珂都表示，是“跨文化”的背景让赫塔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赫塔的祖籍是德国裔,而她却出生在罗马尼亚；后来又随着丈夫移民德国。她经历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不同的政治制度,这种经历让她更好地展现东西方不同文化背景的冲突和融合。 ”潘璐认为,“跨文化”写作已经成为当代文学的一种潮流。

　　“我认为，在她的作品中有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她拥有非常独特的写作风格。 ”今年6月新上任的瑞典学院秘书彼得·恩隆德说，“你只要阅读了半页就立马知道这就是赫塔·穆勒。 ”(王雪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