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抒情组诗(1):交河故城

[shi-quan]

北国抒情组诗
（1）

石 泉


交河故城

一踏上这块佝偻而焦黄的土地
心便陷入了落难季节
饥渴和绝望偷袭了每一根神经
最明晰的思想也迷失成幻
这蝼蚁不生寸草不长的土地啊

阳光朵朵发蔫 从高处跌落
枯萎成鬼魂的形状
时间的内核早已蛀空
只剩坚硬的外壳呲牙咧嘴
所有的情绪都风化成土

脚步上茫然游动的
是祖先脑残留的梦
回望沧桑岁月
无边的沉默
无边的幻觉

商贾客栈的喧哗英雄美人的传说
放荡不羁的酒徒舍生取义的剑客
沙场的骁勇壮烈月夜的千千心结
都飘落黄沙飘落秋水
而北方民族的风骨
流传在苍凉古老的民歌里
还是那么雄健那么敦厚
那么粗犷又那么辽阔

复仇的刀子尚未磨亮
报恩的夙愿尚未涌泉
痴情的丝还在茧中纠结
机缘的根还没有充分舒展
甚至坡地上那茬莜麦还没有成熟
牧场的马匹一个盹儿还没有苏醒
时间便骤然断裂
历史由此收藏
一个永恒的谜团

我宁可相信是一种神秘的力量
一夜功夫让这个城市神秘地毁弃
让千年古堡神秘地坍塌
让鲜活的生命神秘地失踪
那么，许多无法求证的未知
更能丰富我们的怀想榫合我们的构思
让已经发生的按新的解读重新复活
让应当发生而不及发生的继续发生

在生命抗争的河流里
在庄稼拔节的音响里
我们把历史的缺憾一一俯拾起来
种在内心的原野上
宁可收获更多的不幸和失望
也不要独守心的空乏和蛮荒

当故城的落日放声朗诵辉煌的时候
千里戈壁又一次升起天火
燃烧的火焰把宇宙的法则
写满行云写满流水
写满大地的边缘写满时空的罅漏
也写满
我们落满风霜的内心

[安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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