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羽生
加入时间: 2007/05/13 文章: 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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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0-11-05 周五, 下午6:04 标题: 从四个方面看陈先发的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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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个方面看陈先发的诗歌
一,陈先发的诗歌,大抵从艰难险绝处如履平地(或者说回归平淡寻常);
二,二十行上下的诗歌,是抒情诗人一个根本性的考量指标;
三,我们的生活有多阔大,我们的心灵就有多深邃;
例子:“这么多年,正是这些熟悉的事物,拖垮了我的心:
如果途经安徽的河水,慢一点,再慢一点。”
——参见陈先发诗歌:《在上游》
四,原创,只有原创才是考察诗人|诗歌的依据。
针对我所说的原创,有意见认为:“与其说‘原创性’,不如说独创性。”
对此,我的应答是——
什么是原创?
如司马迁在写史记时,将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枭雄,写入本纪,即《项羽本纪》。这不是独创性的问题,而是首创,即原创。他写出了史家之心曲,不独是对项羽寄予了深刻的同情这么简单,而且,还写出了他对正统的汉家天子的嘲讽与蔑视。司马迁所作的史记,被世人推举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决不是运气或偶然。
原创不仅仅是独特性、独创性的问题,而且是富有生命力,蕴于天,合于道,言他人之未言,是先河,是创造。如陈先发在《母亲本纪》这首诗里,将母亲列入“本纪”,也是一种首创和原创。就像信教者信仰中的天堂一样,将母亲列入本纪,正是中国人心目中“蕴于天,合于道”的对母亲尊崇的文化、心理、生命敬畏的最本真、最本质的反映。
本纪并非是什么独特性、独创性的东西,但在陈先发诗歌里,却成为一种真真实实的原创。
有人奢谈什么中国诗歌,就像说什么民族工业自主创新出的什么汽车一样,从四个滚动的轮子,可以追溯或辨别到古老的黄帝年代的独轮车也是有着某种圆圈这类滚动车轮的基因,而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如是,还是不提什么中国诗歌为好。所以,我随手写下:“原创,只有原创才是考察诗人|诗歌的依据。”这么一条判断诗人|诗歌的依据。
在陈先发的诗歌中,原创俯拾即是。如《从达摩到慧能的逻辑学研究》中的“一把尺子”,这把尺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独特性的标签,但在陈老师的诗歌中,却获得了一种原创的生命力,判断的隐喻,以及道的象征。这和雪莱诗歌中的“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冬天春天,并没有什么奇崛或独特的地方,但在雪莱的诗歌中,就是原创,就是普遍的真理。
迷恋于独特性、独创性的人,往往喜欢出奇兵,喜欢制造一种独居一格、别无分店的效果。但这独特性、独创性,往往只具有一次性消费的效果。
关于原创和独创从网上查“在线新华字典”,可以看出:
原创:
最早创作;首创:~精神|~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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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创:
独特的创造:~精神ㄧ~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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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独创性来看,如王蒙、陈源斌在其小说中写月亮和太阳,都曾有过哐地一声,方方的月亮或太阳升起来了。无论他们是从意识流的手法或现实主义的写法来讲,这方方的月亮或太阳,都有其独创性。
独创更强调一种特有的,独一的,但并非能够构成原创。
我以为,独创性只能是考察诗人|诗歌的一个突出的依据,而不能成为最本质的依据。如某人把地图翻出来,把某某江上下游的河流名字排列出来,也自称是一种所谓独创的诗歌!此举和达达倡导者查拉拿剪刀剪一叠报纸,随手抽出几条词句组合为一首“诗歌”也号称为独创,如出一辙。这样的独创性,是噱头,也是泡沫剧。
从这个意义考察独创性,既有嘲讽之意,也有其负面的不良效果。
再举陈老师的《秩序的顶点》为例:
“在狱中我愉快地练习倒立。
我倒立,群山随之倒立
铁栅间狱卒的脸晃动
远处的猛虎
也不得不倒立。整整一个秋季
我看着它深深的喉咙”
这首诗歌引人注目,决不是独创性的问题,而是绝对的原创。这不是内容和写法的独特性或独创性的问题,而是寄予了更深刻的写作目标。如果说,鲁迅先生写阿Q的精神胜利法,涉及到中国国民的劣根性问题,并且是一种原创而非什么独创。那么,狱中之我所创立的“秩序的顶点”,则是某中类似于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深层次的信念和决心。这里没有讽刺或滑稽的幽默追求,而是一种严肃的甚至是肃穆的令人生畏的思想,蕴藉于诗歌里;是出于对既有秩序的颠覆,而寄予的更深层次的写作目标,推动着秩序的颠倒。尼采说过:“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他就能够忍受任何一种生活!”这句话可否从积极的方面去思考: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他就会去创造什么样的生活,建立什么样的生活秩序。
插一段题外话。
唐晓渡在《芒克:一个人和他的诗》中写道:“大约三年前,有一次谢冕先生曾征求过我对这样一个问题的看法:为什么芒克和多多那么早就开始写诗,又都写得挺好,多年来在国内却未能像其他‘朦胧诗人’那样形成广泛的影响,甚至没有引起必要的关注?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他们更个人化的缘故吧’。
“这是一个相当笼统、含混,以至过于简单化的回答;但我实在想不出有更好的说法了。谢冕先生所提的问题既不涉及什么‘社会正义’,也无法被归咎于某几个人的偏见;而如果按照中国人习惯的做法,把它说成是某种命运的话,那么这种命运显然还需要进一步加以诠注。可供选择的有:性格即命运(一句古老的希腊箴言),或改写一下:风格即命运,或:诗有诗的命运(它是一句法国谚语‘书有书的命运’的变体)——不管怎么说吧,总而言之,在一个从阅读到评论,到制度化的出版,每一个环节上都充斥着意识形态期待的历史语境中,除了‘更加个人化’,我还能找到什么更有力的理由来回答谢冕先生的问题呢?”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谢冕先生与唐晓渡先生的困惑,包括最终归结为诗有诗的命运,固然也是一说,但他们所忽略的,可能是最本质的问题,即是原创的问题。芒克的诗歌:
“太阳升起来,
天空血淋淋的
犹如一块盾牌。
这就是非常醒目的原创。因此,在朦胧诗后,芒克的光芒则日益凸显。我对多多的诗歌没有什么发言权,我不知多多可有这么醒目与强烈的原创。如果有,时间会给其公正的影响。如美国诗人女诗人狄金森就是一个例子。
她是真正有原创的啊!
我们更应该尊崇原创,而不是过度地重视和盲从独创。
[本帖最后由 龙羽生 于 2008-9-24 13: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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