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组诗）

[余燕双]

出门在外（组诗）
文/余燕双

◎电梯
按键
电梯门自动打开
里边挤满人
我抓住机会进去，想搭乘至某一种高度
红灯亮起来
超载。这才意识到自己
是个多余的
人

◎高铁
厦门至鳌江
坐和谐号动车， 250公里时速
窗外的青山、树木、村落，长翅膀一样飞起来
太阳一动不动
我稍一分神，动作慢半拍
错过了六十秒
空隙
鳌江站倏忽而过
动车已到了八十里外的
温州

◎断桥
来到西湖
不知道断桥在哪里
的士司机说，前边，上来
走湖滨路。红灯绿灯，绕一圈，又回到原地
天啊！这是我梦牵魂萦的
断桥。人来人往
与普通的拱桥没什么两样啊
我的期望水一样
流走

◎莲花街
莲花街
莲花一样的姑娘，曾经在昏暗的人流中
把自己打开，开得拘谨
还没学会圆滑
就凋零了

今夜，我在洪记煎蟹店焦灼的回味中
想知道她们在哪一盏
莲花灯里结籽
或烂掉

◎惯性
一辆老式马车
从咸阳出发，驮着十几节车厢
向黄河下游滚滚而来
有位叫孙文的青年，临危不惧，攥住缰死的辔绳
来个紧急叫停
车是停了
几只轮子沿着惯性，直到今天还在
某些人的脑子里
旋转

◎作茧自缚
也许是外面太冷
你像蛹一样
作茧自缚。应该留下一爿半开半掩的窗子
让月光爬上柳梢
翻过城垣，弓着背
进来

◎自传体
删掉前言
删掉不必要的铺垫，开门见山
写我出生那一天，天降大雪，我像一块碳燃烧着
之后，删掉冗长的叙述
及苍白的抒情。只记下某年某月某一天
一阵风，把我一生的灰烬都吹到
后记里去，连冷暖
也删掉

◎绣花
轻轻一擦
一豆烛光像昙花一样打开
一只蛾在飞

门虚掩着，风进来
一枚绣花针落地的声音传到门外
夜颤动一下
绣了一半的鸳鸯颤动一下
花谢了

◎房奴
----读李小洛《省下我》有感

节约一支烟，节约一杯酒
节约一次出行
节约正在的风花雪月
蜗居在钢筋水泥堆砌的笼子里，向岁月深处挪动
节约一本书，节约一条短信
节约一朵玫瑰
节约一粒药
用自己的健康，连本带利分期付给
今生今世欠下的债
最后不得不把残缺不全的我
也付掉
2010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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