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大地

[何继杰]

大 地

何继杰

我们是如何清贫的
荒地上即将荒废的房屋
于同一个时间闭上狮子般的大口
远方 捕鸟的人无家可归
把仅有的枪 以及头颅
送给不相识的男人
那个女人就是这样来的
她没有种过地 也不是来自城里
嫁给大地不是她最后的目的
牛的尾翼上 张狂的黄蜂
偷吸着最后的精液
为一个无法达到的目的
以手为足 以足为手

这就是欲望的沉重代价
一滴水的思想
证明大地的柔弱和有一个破旧的口袋
平凡人的故事
诞生在平凡人的土地上
富贵是黑夜的眼睛
看见白天时
白天在商贾的盘秤上短斤缺两
被别人出卖时
我们同时自己出卖自己
大地将和你合作
去蛊惑世间万物抛弃孤独的流浪者

神奇的种子发芽了
长出女人般的胎记
虚无的草地上
女人的手千娇百媚 风情万种
引诱狐狸作新种的草籽
多情的时候
采摘残败的花期施舍于别人
谁的眼泪浸湿大地
谁就是大地的主宰

逝者说 ——
你要有一寸土地

是谁牺牲了自己的土地 1.
叮当作响的太阳
在一阵呐喊中逃向远方
男人的眼睛无限时地展现焦渴
在力量幻灭于风翅时
把头埋向大地
埋向心的最深处
一群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的人与你相识
辩解天空与大地轮换的消息
一个坟墓幻想着及时的重生
魂魄欢舞于天
蓑衣丢弃于地
而夜晚的篝火旁
守夜的少女
已有了大地挤出的乳汁
新生的婴儿
怀念前生的辉煌

哲人说——
路在脚下 路在前方

大地容纳了不能包容人类的泪水和雨水
于是 大地开始霉变了
发酵出酒的汁液
烂醉的状态就是泥的状态
生于此状
死于此状
我们有共同墓碑
而凸凹的石头上
现代人的墓志铭模糊不清
后来的人 以及再后来的人
忘记了再后来的人 以及再再后来的人
赤足的狂人在黑夜里狂笑
笑天下所有可笑之人

出于对大地诚实的依赖
夏天扼杀了过时的植被
草上寄生的花
展现出过人的羞涩
贫瘠的地表上
香艳的百合
制作出羽衣霓裳
伴歌伴舞
醉了今宵
醉了千年的缺月 2.
同来望月的人
为着并不统一的目标
跳进同一条河

深深的渴望
源自最原始的心
一个少年在自己的土地上迷路了
顺着别人的脚印
寻找自己的幻想
裸舞的蝴蝶
用眩光的鳞翅
引诱黑夜生长出白描的眼睛
并不时地暴露出狂野与狐媚
大地因此无语
大地因此哭泣

一群人将在黎明时向大地告别
在一棵大槐树下
他们用同一个名字记录下对方
前路无知己
信仰束在背后
光是最后的使者
回望挥手的时候
眼睛保持了永恒的秘密
而大地的深处
阳光贴上黝黑的血色

2009年7月7日于江苏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