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羽生
加入时间: 2007/05/13 文章: 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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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7-4-16 周日, 上午1:13 标题: 弃琴楼主:捏着鼻子读诗(2)《好诗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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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琴楼主:捏着鼻子读诗(2)《好诗在哪里?》
好诗在哪里?
我欲一笔抹杀天下好诗,实则痛快;正如古代的书生,捏一管毛笔,于逆旅、园林之墙壁,凡遇到题诗,一律涂鸦:“放屁!”“狗放屁!”“放屁狗!”从乡野到京城,一路骂杀天下诗人诗歌……如此作为,非我所欲也。
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好诗,主要针对新诗,针对胡适之当年出版《尝试集》以来,近百年的新诗。
新诗百年,筚路蓝缕;天下好诗,早已写就。
新诗的好,好在哪里?哪些诗可谓是天下好诗?
读者在寻觅?也难免苦恼。最大的苦恼是没有度量新诗之好的标尺。
退而求其次,盲人摸象,摸到那坚实、温厚、可靠的一部分,谓之“象”矣!
那一部分——就好!
可以确信——你读到了好诗!
有人提出:技巧考验真诚。
以技巧来判断诗歌的好与不好,也是一个较为诚实可靠的批评与筛选诗歌的办法。
这比一笔抹杀的偏激,这比装逼的砖家误导、误判,要好。
诗歌毕竟是手艺活,手艺需要技巧来支撑。
就我个人多年写作诗歌的经验来推测,大概每个诗人的心里都有一把秘不示人的标尺,他以其来度量天下的诗歌,他以其来构建自己诗歌的基石与天梯,但这把尺放在心里为好,无论如何也难以拿出来与他人分享。
因为,一张口就会指东说西。最大的可能就是嘀咕:“我不知道……”
所以,我欣赏徐志摩的诗歌《我不知道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这首诗最大的真诚就是“不知道”!是关于知道的不知道。是爱的迷茫,是选择的困惑。是失去了方向,是向梦里寻觅、沉醉,是甜蜜,是光辉,是破灭,是美人的温存与负心。虽然诗人的胸怀与格局小了一些,也导致了这首好诗相对有了那么一丝的逊色,我们只当它是和田玉籽料的原皮原色吧!
从技巧上来说,这首诗无可厚非。六节二十四行,每一节都在重复咏叹:“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岂止是古人所说的一咏三叹。空前绝后地创造出一咏六叹,回环往复;反复冲撞与叩击读者(恋人\负心人)的耳朵与心灵。此一技巧,可将徐志摩推上中国现代诗歌大师的前列(尽管我自己并不是喜欢徐志摩的诗歌)。
从技巧考验真诚的角度来看,徐大师的手艺——技巧——炉火纯青,且真诚直达疯魔。值得点个赞!
从这首诗歌的形式来看,直追《诗经》的表达形式。从意象的精心选择来看“风”“梦”“负心的她亦即美人”,再传统不过了。
六节诗层层递进,恋爱的过程,你能读懂的。
惜乎,这一份浪漫,这一份柔情,这一份纯真,这一份追索,对于现代人来说,难以欣赏、体会及认可——了。
诗歌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讲功利!诗歌的好就好在,诗人都是在做无用功!
现代的外衣,古典的情怀,这就是徐志摩脚步迈进现代的门槛,尾巴却夹在旧时代的门缝里。他做不了白居易、做不了苏轼;也未可与雪莱、里尔克比肩。惜乎。
但徐志摩不失为百年新诗人中一个典型的诚实的诗人——很痴情——;可爱亦可憎。
读徐志摩的诗歌《我不知道风》,总会使我想到里尔克的一首诗——
《沉重的时刻》
里尔克(德)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哭,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里的某处笑,
无缘无故地在夜里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 ,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
望着我。
里尔克的这首诗与徐志摩的诗,何其相似乃尔。哭与笑都是一样的疯一样的痴。但在徐志摩那里则是柔情似水,在里尔克这里则是冷若冰霜。一浪漫,一严肃;在徐志摩(诗歌)不是为了手艺而手艺,在里尔克(诗歌)除了手艺别无其他。
但我们现代新诗的评判天平已倾向里尔克了。
向前看——
百年新诗的路径、取向、标尺,多以“横的移植”,——即以欧美诗歌为“入门指南”;地球村与全球化,不可逆转。
回首顾盼——
欲寻好诗,还需要从头,细细的品味与商量。
好诗,还得靠我们自己去寻找。
2017年4月16日星期日;0:50 于帅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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