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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站在诗里的力量——《词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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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关汉中
游客





文章时间: 2008-3-11 周二, 上午5:30    标题: 词站在诗里的力量——《词悬浮》 引用回复

  2006年的春天,我收到麦城的诗集《词悬浮》,扉页上写着几句给我的赠语:“诗过来的时候,正赶上词站在那里……”我相信这是麦城一贯的作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手写下的句子;但我也有理由推断,那是他内心深处对诗的一种理解。这使很长时期困扰我的问题,亦即如何理解麦城这种诗所需要的关键词,突然有了着落。“词站在那里……”,这是一种意象,一个场景,一种存在敞开的可能性;它当然也可能是麦城所追求的诗意存在方式。

  数年前麦城就出过一本诗集《麦城诗选》。麦城或许是真的想透了,看穿了诗的真相?对于诗,他让它走过,让它通过,但要把词留下来,他几乎是顽强地,偏执狂般地要把词留下来:“兄弟,你看见过碎吗/你能把旧撕成碎吗/你能把碎撕成碎吗。”(《麦城诗集·碎》)麦城可能对他的这些诗句颇为重视,它们印在《麦城诗集》的封面。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相当典型地表现出麦城诗的特征。显然,整首诗的诗句都在等待“碎”的出现,“碎”作为一个词要站立在那里,要在场,麦城或许把这种站立理解为“词悬浮”,这种在场性使其“悬浮”具有一种倔强性。

  《麦城诗选》中的诗可以看出麦城写作的早期是被一种情绪所缠绕,那当然是带着青春伤痛的情感。麦城还是经历过诗歌感情的眷恋阶段,他从这里离开,才会有那种后来平静的游戏心态。可以看出,他以轻松的笔调让他的诗句走过去,走得非常自然而流畅。进入20世纪90年代的麦城已经尤其偏爱把反差极大的事物拼贴在一起,那是时空交错的修辞发生的意外“事件”,那是语词发生的意外“事故”。

  《词悬浮》的诗写于近几年,可以感觉,麦城的诗实际写得更精细,更谨慎了。如果不细心阅读,真会被他的漫不经心骗过,这些诗还是证明了麦城对诗的那股认真劲。《油画故事》,试图处理我、油画中的女人、画中的杯子、电话……这几种事物之间的关系。这是把现实世界与艺术世界,实在世界和幻想世界重叠交错在一起的尝试。这种叙事性偏向于追求外部事物的奇特联系,探究事物存在的变异。这也是考验修辞的力量的时刻,修辞使世界开启它的不可能性。这首诗写出了一种存在不断被外部侵入的状况,“我”作为一个观看者,在早晨这个人的生存时间的一种开启时刻,也是纯粹的时刻,看着那幅画,我与这个事物进行交流,我把我交付给它。我的存在世界与艺术中的幻想世界融合在一起,但“电话”———一个代表着现代性物质文明的世界侵入进来,而且携带着这个时代的病症,既是农业被工业主义侵犯的见证,又是全球化入侵生活的后果。艺术在这样的时代,只有保持它的未完成状态,杯子里没有牛奶,这预示着生活世界的危机。在这里,饥饿并没有出现它的经典主题,苦难之类,但生活的恐慌和潜伏的危机是与“发展”的主题联系在一起,是与现代性的全球化巨大的不稳定和不可预测的危险联系在一起。

  2002年,麦城写了数首这样的诗,他把事物的不同时空联系在一起,而且在其中注入生活如何超越和变异的意味。《对一面镜子的追问》写得清峻明媚,这是麦城偶尔才闪现出的那种明亮。可能是因为镜子反射光的缘故,于是,“他把镜子投向大地/故乡的花/一下子就开了”。孩子、故乡,鲜花,这些美好的事物可惜只在镜子的反映中才出现,从镜子的折光往内心走,“快要走到灵魂深处”,然而,镜子破碎了。孩子“手捧着花/从坠落的镜面跳了出去/落在故乡的山坡上/这时,满山遍野的花/也跟着开了”。这些诗句写得异常清新透亮,但麦城是不能长久停留于明媚的场景中,他终究要打碎完整性和完美。那些镜片终究是碎的,他的脸在碎片的映照中“原来也是碎的”。

  麦城总体上来说倾向于对事物变异的探究,而这种变异终究是带着不可知的“不完满性”。存在世界的不完满潜在地在麦城的诗中起作用,他总是偏执地去探究那种不完满性,那既是存在壮丽的时刻,又是其本质,是其不可自我超越自我完成的本质。那首《倾向上的一种练习》我以为是麦城最好的诗之一。他要从完美中看到不完满性,而不完满才是生活的原本状态,才是事物的非本质化的本质。

  这种不完满性的主题(例如,画中的杯子是空的,镜子碎了,漏掉时光等等),是如何与麦城的那种通过修辞完成的变异转喻关系表达出来的,这确实是一个理解上的难题,这篇短文当然不可能深入。我以为最根本的问题在于,麦城的诗反复写作的场景是艺术或幻想世界与现实的不可能重合的矛盾,这二者产生的巨大空隙使现实对艺术的渴望,或艺术对现实的变异最终都以不可能性来结束。《油画里的十面埋伏》就是如此,那个画上的少女转变为舞台上的弹奏琵琶的少女,并与旧时代的军阀形成一种历史隐喻关系,但最终没有结果。“面对这幅油画/我多想画家把少女的年龄画给我/最好把她生与死的意境/也画给我”。艺术对生活的表达永远是一种缺憾,一种不可能完成的状态,不管给予它多少想象。现实与幻想,与艺术构成的这种关系的有限性就是一种绝对的不完满性,是生活给予艺术以创伤感,这是生活与艺术不可弥合的内伤。麦城热衷于写作演出终结时的状况,在那样的时刻,“我看见歌剧里的泪水/正往台下流/慌忙之中,我向后退去/退回到自己的眼睛为止”(《歌剧里的圈套》)。

  麦城的诗大都精短,但偶尔也写些长诗,《形而上学的上游》是他的诗中算长的且追求哲学意蕴的作品。这首诗并没有明确或统一的主题,只是一些随意自然的感觉和修辞动作。形而上学的上游不用说带着诙谐之意,麦城试图表达事物的本质如何被外在之物所支配,总有一种东西对事物的存在性给予解构。事物甚至被世间的社会事件所支配,被外在关系所异化。形而上学如何思考事物的本质?它不是向内,而是向外,也就是向上。向上是对形而上之上的反讽。形而上之上是不可确定的。当然,对于麦城来说,形而上学的哲思并不是他真正热衷的,也不是构成他的诗的意蕴。还是要看那些词如何把事物带到面前,如何在不同的事物之间建立起一种亲密关系。词如何经过诗的叙事突然来到面前,让世界弯曲或敞开。

  正如麦城在这个诗里所写的那样,“一个词/惊动了一个人的写作动机”。他一直被词所惊动,为词的感动写作,他想制造隐喻和反隐喻的奇迹,在他的诗中,他划下两道长长的口子,血,从一个词流向另一个词。这样的词并不是孤独的,这样的诗也不寂寞,相反,它们生动而兴致盎然。词站在那里,诗就可以迎面走来,走去,穿过传说中的很远的麦城。

陈晓明 2006-05-30 www.dlxww.com 来源:大连日报

(本文作者系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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