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

[丛月杰]

6月12日

1
凌晨，用力地睁开几乎被“眵”糊住了的双眼
来不及回忆那刚刚逝去的彩色的梦
就像昨天和昨天的昨天一样
匆匆地起床，被子都不整理
匆匆地洗漱，胡子都不刮
匆匆地走在街上，
就连迎面跑来的那只平素最招人喜爱的小狗也无心逗引

2
在通往早市的路边
妻子和别人合伙开的“天佑餐厅”门外
有一个小摊
朋友们说，经常见我在那里忙活
眼也不睁，头也不抬……
可我，却没有见到他们从身旁走过
因为，我总是在做着那既有点儿单调也有点儿危险的活儿
――炸油条
从不敢东张西望
如果稍不留意，就会遭到那沸腾的热油狠狠地咬

我真的不是怕丢脸
没有破帽遮颜
也无需破帽遮颜
都是为了生活
用劳动的双手
给别人制造方便
给自己制造快乐
给家庭制造幸福
我总觉得：应该不算丢脸

3
七点钟，收工
喝一碗已经有点儿凉了的粥
吃两个菜馅包子
换一件稍微体面点儿的衣服
上班去

走在路上，心里挺敞亮
嘈杂的叫卖声
机动车的轰鸣声……
听到什么声音都不会感到闹心

4
下班了
到“天佑餐厅”去吃晚饭
又赶上了炸麻花的活儿
我只能是忍饥挨饿地投入制作

老赵二哥来了
高翘拇指夸奖
令我心情激荡
都说“理解万岁”
我应该说“万岁，老赵二哥”

5
又是夜深人静
独自行走街头

驻足，望一望天空
不知为什么
那月儿，竟半掩着惨白的脸儿
冷笑着

此时，那颗早已疲惫了的心
又像是被鞭子一阵阵地抽打
没有别的办法了
必须求救于随身携带的那十几粒“救心丸”

6
一步，一步……
总算是挨到家里
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
任凭那破旧的心脏，或快或慢地跳动着

总算熬到了风平浪静的时候
又想起了
在“天佑餐厅”值宿的她